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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探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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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口的上方, 是一塊碩大的鐵箅。墻壁倒是不高,不到五尺, 公子他們三人不須全然直起身, 頭便已經可碰到鐵箅。

桓瓖小心翼翼地撬動鐵箅,不一會,那鐵箅便已松開。他挪到一邊,探出頭去看了看, 似乎覺得無礙了,伸手攀著地面,腳蹬在壁上, 一下上了去。

沈沖跟在他後面,亦輕松而起。

可到了我, 卻有些費勁。我個子不似他們那般高, 雖可伸手夠到地面, 卻不好借力。而這入口也窄,壁上平整, 一時也找不到足夠支撐攀爬的下腳之處。

“霓生。”沈沖似發覺了我的困難,伸手下來。

我正要去拉,突然,我的腰被箍住,接著, 雙足離地。

我和沈沖皆是一楞。

只聽公子道:“快上去。”

我忙將手撐在地上, 用勁, 不一會, 到了地面。

再朝那入口看去,只見公子也出了來。光照黯淡,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
夜風冷冽,我卻依舊能感覺到臉上的燒熱。

“這是何處?”只聽公子問道。

沈沖將那箅子放好,也走過來,聲音平靜:“當是一處園子。”

我收起那些雜念,跟著往四周看去。

這裏,的確不露天,但其實也並不算是室內。走出去,借著月光,片刻,得以看清。只見這裏奇石堆疊,砌作洞穴山景,那暗渠的入口,正在這樣的山洞裏。

同時,我也聞到了一股尿騷味。

桓瓖剛去外面探了探,走回來,往地上吐一口唾沫,壓著聲音罵道:“隨地便溺,誰這般不要臉。”

沈沖沒說話,淡淡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,只見他轉頭來,眼睛似乎看了看我和公子,一閃而過。

“這是好事。”公子四下裏看了看,低聲道,“這是個花園,方才那幾個侍衛想來是無意間至此,並非特地巡視。”

眾人皆頷首。

“我甚少來慎思宮,”桓瓖道,“不知這是何方位。”

“慎思宮只有一處花園,在西南角。”沈沖道,“想來就是此處。”

“那太子妃何在?”桓瓖又問。

沈沖道:“當離此不遠。”

公子沈吟,道:“我等既然來了,可探探路。”

其餘人等皆無意見,亦無多言,借著夜色往花園外而去。

如沈沖所言,太子妃的宮室就在不遠,走沒多久,我發現了四周的景致有些眼熟,雖是在夜裏,但遠處宮墻和樓臺的輪廓,在夜色中一覽無遺。

這般時辰,慎思宮裏的守衛就算醒著也困意難當,且顯然不會有人想到,有這樣高大堅固的宮墻護著,還能有人溜進來。我們在寂靜的宮道裏行走了好一會,除了遇見幾只覓食的貓,並無半個巡邏的人影。

待得到了太子妃的宮室前,只見那院門緊閉,並無聲音。

“便是此處?”桓瓖問。

沈沖頷首。

我望向四周,未幾,目光停留在遠處一座七層的樓臺上。慎思宮之中的宮室建得不高,除了四周的城墻,最顯眼的便是那樓臺。上次我跟著沈沖和公子來慎思宮中的時候,就曾經看到過那樓臺,白日裏,覆道橫空,雕檐畫壁,宏大而華麗。

“怎麽了?”許是發覺我定定看著不不動,公子低聲問道。

“那可就是寶樓?”我問。

“正是。”

我頷首。

寶樓,是先帝的藏寶之所。慎思宮的兩大功用,一是囚禁倒黴失勢的貴人,另一個就是藏寶。

先帝的功績之中,除了承前啟後穩固高祖基業之外,還有斂財。他一聲極為愛財,收藏了各色天下珍寶傳世重器,在他去世的時候,據說宮裏專門用來收藏珍寶的武庫已經快裝不下了。對於現在的皇帝而言,此舉並非壞事,因為他繼位的時候國庫空虛,於是皇帝從先帝的寶貝裏拿出了一批充入國庫,解決了財政大事。

這是旁話。先帝的寶物裏面,按價值分三六九等。其中最名貴的,他認為放在武庫不妥,轉而看中了城墻堅固守衛嚴密的慎思宮,在宮中興建寶樓,將頭等珍寶都藏在了其中。

眾人宮室四周看了看,忽然,前方有些光亮和人語聲,似乎是夜巡的宮衛,看樣子是往這邊而來。

四人忙躲入月光的背陰之處。

“下一步如何?”桓瓖問。

沈沖道:“回去。”

桓瓖和公子皆有些詫異。

“現下便回去?”公子道。

沈沖聲音冷靜:“現下宮門緊閉,打探不出什麽,且今日不過是探路,多生枝節無異。”

桓瓖和公子相視一眼,不多言語,隨著他一道,原路離開。

返回的時候,我們已經算得熟門熟路。四人依次下了那暗渠,沈沖最後放好了箅子,各自弓著腰,往出口走回去。

地窖的外面,仍是寂靜一片。冬日寒冷,連蟲鳴也沒有,更加顯得我們是在偷雞摸狗。

四人從地窖裏出來,公子將那木板蓋上,幾人又仔細地蓋上浮土。這般時節,草皆是枯黃,倒不會有人註意這裏被人動過。

待得看上去無礙了,我又用一條樹枝清掃了泥土上的腳印,跟著他們回宅子裏去。

許是夜裏實在太累,我回到了房裏,沾枕即眠。迷迷糊糊地才睡了好一會,我就被人叫醒。

卻是這宅裏的仆婦,好聲好氣地告訴我,說公子已經起身了,稍後還要上朝,正等著我給他更衣。

我驀地想起昨夜的事,清醒過來,一邊答應著,一邊披上衣服,打來水洗漱一番,梳了頭,往公子房中而去。

公子果然已經起身,並且自己穿好了衣服。昨日來這裏的時候,我將他上朝的衣服也一並帶了來,可不必回桓府。

“公子用過膳了?”我看了看案上的食盤,問道。

“用過了。”公子道。

我看看天色,訝然:“公子怎起這般早?昨夜睡得不好?”

“睡不太著。”公子說罷,示意旁邊伺候的仆人退下。

那仆人應了,恭敬地行禮走開。待得他身影消失在門外,公子轉向我,面上不掩興奮之色。

“霓生,昨夜之事可是做夢?”他說。

我無奈而笑,一邊給他整理著身上的官服一邊瞅著他:“公子做了一回賊,便這般高興?”

“這怎能叫做賊?”公子不以為然,道,“我等乃是為匡扶社稷。”

他仿佛又回到了西北的時候那樣,雄心勃勃,滿懷熱情。我笑而不語,給他整好衣褶,又將他的冠擺正。

公子主動地微微低頭,眼睛看著我,近在咫尺。

我觸到那目光,楞了楞,耳根倏而又是一熱。

“怎不動了?”公子聲音低低,氣息幾乎碰在了我的頰邊。

“公子的頭擡起些。”我強自鎮定。

公子依言擡起,卻仍然看著我,神色玩味。

“霓生,”過了會,他問我,“接下來如何?等皇後動手麽?”

我說:“正是。”停了停,我對公子說,“此事,公子須得好好勸一勸表公子。”

公子訝然:“勸他何事?”

“皇後對皇太孫下手之時,讓他切勿阻撓,否則必受連累,於大事無益。”

公子目光定了定。

“如此。”他頷首。

我又拿起玉佩,給他系上。

“霓生,”公子忽而道,“你甚擔心逸之,是麽?”

我一楞,擡眼看他。

“公子怎忽而這般問?”

他沒有回答,卻道:“昨日母親說,淮陰侯又向她討要你。你想過去麽?”

我訕然。

長公主那母狐貍精。我心想,她哪裏是在問公子的意思,淮陰侯就算真來要我,她也不會放人。她之所以這樣問公子,乃是試探。

雖然心裏這般想,但我面上卻仍忍不住發熱。

我瞅了瞅公子,不答反問:“公子想我過去?”

公子道:“我問的是你。”

他現在越來越不上當了,我笑了笑,正要說話,忽而聽到沈沖的聲音在外面響起:“元初,好了麽?”

未幾,只見沈沖進了來,和公子一樣,官服已經穿好。

“子泉何在?”公子問。

“子泉早些時候已經去了宮裏。”沈沖說,“府裏的車駕已經備好,不過只有一乘,你須得與我同往。”

公子頷首。

我知道桓瓖這麽早回宮是為了何事。今日,正是蔡允元去太極宮醫治皇帝的日子,他須得早早去做準備。而昨日為防人多眼雜,公子和沈沖來到以後,就將自駕車馬打發了回去,如今只能同乘一輛。

正想著事,我忽而見沈沖看著我,面含淺笑。

許是有了底,比起昨日所見,他的神色已經輕松了不少。

“霓生,”他目光深深,“昨日多謝你。”

我自然知道他謝的事什麽,莞爾:“不過舉手之勞,表公子何必言謝。”

沈沖搖頭:“若非你,我等幾乎不知所措。”

我有些赧然。不知為何,在他面前,我總會不自覺謙虛。

“我不過知曉些別人不知的事罷了。”我說著,岔開話,“不過還有一事,須得早做打算。”

“何事?”

“便是我等救了人之後,將他們安置的去處。”我說,“我等救人之時,正是夜晚,自不可離開雒陽,故而須得尋一個隱蔽的去處先落腳。這宅院仆人眾多,乃是不可,只能另尋。暫且落腳之後,第二日,再讓他們二人離開雒陽,往鄉中暫避。”

此言出來,沈沖皺了皺眉,看看公子。

“我等家中確實宅院眾多,”沈沖道,“可亦如這別院一般,仆婢眾多,亦是不可。且就算落腳,二人也須托付照料,旁人卻是不合適。”

我說:“故而,須得另尋一個對太子妃和皇太孫忠心耿耿之人。”

公子看著我:“霓生,你有何想法?”

我說:“原太子少傅範景道,可當此任。”

這話出來,二人皆詫異。

“範景道?”公子問,“你怎想起了他?”

我說:“皇太孫是範少傅親自照看長大,忠心耿耿,深得太子妃和皇太孫信賴。前番範少傅辭官,乃是被宵□□迫所致,此事,表公子應當亦是了解。”

沈沖點頭:“正是。範少傅雖辭官,但一直掛念太子妃和皇太孫,昨日他還到府中找我,詢問皇太孫之事。”說罷,有些猶豫,“可龐氏與他不善,若暗中監視如之奈何?”

公子想了想,道:“他一個告老還鄉的老者,一生致力學問,連朋黨都無,監視他做甚?我看可行。”

我說:“據我所知,範少傅在這附近也有一處宅院,閑置多年,連仆人也沒有。可為太子妃和皇太孫藏身。且這附近一片都是貴胄居住,偶有馬車出沒,也可能是赴宴夜歸的貴人,就算被夜巡的人發現,也不會當回事。”

公子看著我:“你怎連這些都知曉?”

我一笑:“府中常為公子駕車的馬夫阿良,他有個堂兄就在範少傅府上做馬夫,他跟我說的。”

公子:“……”

沈沖道:“你的意思,是讓我去見範少傅?”

我說:“正是。且此事不宜遲,公子最好今日就去。”

沈沖頷首:“我知曉。”

諸事議定,我看著他,問:“表公子今日仍要去太學麽?”

沈沖苦笑,頗有意味:“不去太學,我還可去何處。”

我亦笑了笑,沒多言,轉回頭來,望著公子動動嘴唇,提醒他等會與沈沖談一談。

公子面色無波無瀾,沒有言語。

“時辰不早,去吧。”他對沈沖道。

沈沖頷首,又看了看我,笑笑,轉身與公子一道往屋外走去。

慎思宮的事大致落定,這邊亦不必再做更多。為了謹慎起見,我和公子的那身衣服沒有留在宅中,自帶回了桓府。

我先去後園看了看,那石榴樹仍是原樣。想來曹叔那邊行事順利,不須我幫助。

白日裏過得甚是平靜,我在院中無人打擾,回府之後,又躺回榻上去補了一覺。正睡得迷糊時,長公主那邊的仆人來找我,說她讓我過去一趟。

我知道必是太極宮的消息,走過去見她,果然就是如此。

“蔡太醫今日已給聖上服了藥。”長公主聲音平靜,目光卻是炯炯,“他說聖上病了數月,只怕見效與否乃是未知。”

我了然,道:“此乃公主早已知曉之事,不必為此思慮過重。”

長公主微微頷首,片刻,長嘆一口氣。

“秦王那邊也無消息。”她說,“霓生,如今只有等麽?”

我說:“正是。”

長公主似乎十分疲倦,揮了揮手,讓我退下。

我回到房裏,將門關上,看了看那些金子。

它們都在,完完好好。

我心中安下許多。

事到臨頭之事,就算是再計算周密,我仍免不了忐忑。方才在長公主面前,我一邊答著話,一邊習慣地想退路。萬一大事不妙,我還可以帶著金子走人。想到這一點,我的心就安下來。

可萬一大事不妙,公子怎麽辦?

心底一個聲音提醒我。

愁雲登時又是四起。

我苦笑,要是早知道我會對公子動心就好了。那樣,我就不會給長公主出謀劃策,直接去府庫裏偷金子,卷款潛逃被人通緝,也好過像現在這樣糾結……

公子回來的時候,已是入夜。

更衣時,我問他:“今日可聽聞了何事?”

“嗯?”公子轉頭來看看我,問:“你問的是散騎省還是東宮?”

“自然都是。”我說。

“兩邊都無甚異狀。皇太孫去太極宮探望了聖上,逸之去了太學,這些你都知曉。”他說。

我點點頭。

“霓生。”片刻,公子道,“今晨我問你之事,你還不曾回答。”

他話裏所指,我當然明白。

其實那話在我心裏轉了一整天。我如何想,他可是甚為在意?驀地,心頭又是一陣悸動。

“自是不願意。”我說。

公子眉間倏而一亮。

“為何?”過了會,他又問。

他註視著我,目中似有隱隱的企盼。

心底嘆了口氣,內疚、不舍和仿徨又湧了起來,似百爪撓心。

你想要什麽?一個聲音在提醒我。

我移開目光,繼續給他披上袍子,道:“就算我願意,長公主也不會準許。且我是公子的侍婢,自當盡心服侍公子,豈可貳心。”

我想,公子大概會難受。

不獨是他,我心底也不好受。

但我明白,這是無法,就算撒謊也須得撒下去,因為我不能給他我給不了的……

好一會,公子也沒有說話。

當我忍不住擡眼,忽而見他看著我,意味深長。

“霓生。”他喚了聲,不辨喜怒。

“嗯?”

“我這官服剛脫了,你為何又給我穿了上來?”

我一楞,看去,果真如此。

心中大窘,我將剛剛系上的衣帶又拆開。

但還不等我脫下,公子轉開身去,淡淡道:“我自來便是。”

他說著話的時候,唇邊帶著笑。似乎剛剛跟人玄談拌嘴贏了,或是打了個勝仗。

夜裏用過膳之後,公子仍舊到書房中看書。

我則繼續如往日一般,陪在他的身邊。

前番的這幾日,侍奉之事都是青玄代勞。此人做事一向粗枝大葉,公子看過的書,他整理時不過簡單堆疊在一處,不像我那樣按類別細分擺好,以致公子尋書時,東翻西翻全無頭緒。我只得親自善後,將那些書重新都拿出來,一本一本分好,再放回去。

沒多久,一個仆人從外面而來,對公子稟道:“公子,小人方才奉公子之命去了一趟淮陰侯府。那邊說表公子不曾回覆,他從太學直接回來之後便去了東宮,傳話說他今日就宿在東宮。”

“哦?”公子眉間一動,片刻,看了看我。

我心裏嘆口氣,知道沈沖還是放不下皇太孫。

“表公子可還捎了別的什麽話去淮陰侯府?”我問。

“無了。”仆人答道,“便是告知夜裏不歸,讓家中不必憂慮之類的話。”

公子頷首,讓他退下。

“早晨去官署時,我與逸之說過。”他說,“如你說那般,勸他不可意氣用事。”

我苦笑,道:“表公子的性情,公子也知曉。他雖有所堅持,但亦是知曉輕重之人,當是有分寸。”

公子應了聲,正待再說話

我張了張口,正要說話,忽然,外面響起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。

“公子,”方才去淮陰侯府打聽的那個仆人又回來了,他說,“表公子身邊的知棋來了,說有要事稟報公子。”

我和公子皆訝然,公子隨即讓他將知棋引來。

知棋和青玄差不多年紀,似乎的確是有急事,走進來的時候,已是氣喘籲籲。

“桓公子。”他說,“公子讓我過來告知,皇太孫在宮中險些出事。”

我暗吃一驚,公子亦是面色一變。

“出了何事?”他緊問道。

知棋平日說話還算機靈,但此番顯然也受驚不小,說起話來有些結結巴巴。

東宮的確出了大事。

皇太孫自從入主東宮之後,身邊服侍的人差不多換了一遍,其中,照管他日常起居的,是太子家令石暢。今日傍晚,皇太孫從太極宮回來之後,先在堂上用了膳,而後,按照平日的規矩,到書房中溫習課業。正當他讀書之時,石暢領著兩個婢女,帶了些酒棗來,說這是太後賜下的,讓皇太孫品嘗。

那酒棗是名產,入口香甜,百吃不厭,卻頗有後勁。皇太孫一個十一歲的少年,何曾抗拒得了這般誘惑,一個接一個地吃下去,不久之後,即醉得迷迷糊糊。

這時,石暢又拿出一張紙,對皇太孫說,這是太子少傅讓他做的課業,須得照樣抄下,不可偷懶,明日要檢查。皇太孫一向是好學之人,頂著醉意,依言照著那紙上的字,一個一個抄了起來。當他抄了一半時,沈沖突然回了東宮,來到書房裏。

石暢等人起初想托辭阻攔,但沈沖察覺到了不對,將面前的人推開,走到皇太孫案前。看到皇太孫正在寫的字,他大驚,即刻將他寫的紙燒掉。石暢等人見勢不妙,即刻溜走,沈沖則即刻將此事報知梁王和太後,並令東宮衛尉搜捕石暢。

“那紙上寫的是何言語?”公子問道。

知棋說:“那寫的是‘陛下宜自了;不自了,吾當入了之。’”

我和公子皆是一震,正待再問,外面忽而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。

“公子,”一個仆人匆匆道,“長公主和主公請公子到堂上去議事。”

“何事?”公子問道。

“皇太孫今日入宮探望聖上時,向聖上所呈的糕餅之中有毒物,廷尉方才已經包圍了東宮,要將皇太孫拿去問罪!”

公子神色大變,驀地站立而起。

我看著他們,則是心思清明。

一切,終於要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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